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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情深|那年,院墙的拐角处散文

自荐书 时间:2023-02-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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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那年,我们在镇上的十字路口旁租了房子。院子很大,右边有厨房,旁有灶台。对面杨树下宽敞处可存放煤泥和引火物。离学校很近,女儿念书便捷,妻子满意便租下来。

  那年,我很忙,生意很火。不时有电话打来。每次接到电话,我对妻子言语一声,在女儿的额头和脸上亲吻一下,背了包便出门。

  每当我掀起门帘一脚跨出去,就会有一条黑狗坐卧在我的脚下,两眼盯着我并不出声。它转到我的身后,像个警卫。我走它便走,我停它也停。走过院墙的拐角处,我突然加快步伐企图甩开它的纠缠。

  它明白我要去的方向,远远地跑在我前面,不时地跑回来,咬住我的裤脚。我抬腿踢它时,它闪电一样窜了出去,然后继续在前面小跑着,一直到桥头。

  天不亮,我在桥头等车。风呼呼的卷起黑黑的煤粉。煤粉中夹带着细沙,打在面颊上,生疼。我打电话和车队联系,回话说车队早已出发。此时还没到桥头,一定是前面堵车。

  那年,修路。堵车是常有的事情。车队上不来,心情变得很焦急,一是厂里等煤用,二是煤矿的煤如果不能在太阳出来之前拉走,那是很危险的。私开滥挖很严重,天天有稽查队的人查煤窑,被逮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
  桥下是汾河,河水哗哗响,它窜到栏杆前向下看“汪汪”地叫几声,立着不动,又扭过头来看着我。我心里很清楚这是在提醒我,担心在黑不隆冬的怕我掉下去。撵它不走,忍不住从包里掏出来妻子为我预备的干粮,留给它。我叫它“黑仔”。

  黑仔吃过我扔下的干粮还不走,一直看着我上了车。车门啪的一声,我顾不得再去理它。先要和司机了解路上的情况,不由得扭头看它一眼:桥头,黑仔直立在黑黑的栏杆下。

  我从银行离职后做煤炭生意,几乎每天都要带着车队,在山里打转转。几乎每家煤矿上都养狗。矿上的狗都很凶,见到生人绝不会有一点的友好姿态,瞪着眼珠子盯着人“汪汪”地吼叫。我担心它用力过猛,挣脱链子猛地冲过来。每到一家煤矿,我都不敢下车。只要听到有狗的叫声,便在车里躲着。

  夏天,晚霞红红的一片,绿油油的杨树叶子,风吹着扑啦啦的响。家家利超市门前,油炸臭豆腐的生意很红火,几乎到了排队的地步。摊位的座椅上,一个胖子摇着蒲扇,扇着他又圆又大油腻腻亮光光的脑袋,一股特别臭的味道飘过来,很呛人。

  司机送我回家,车子在臭豆腐摊位前停下。我屏住呼吸和司机摆摆手,再和摇扇子的大脑袋摆摆手,只几步,便是那院子的拐角处。

  黑儿在这里等着我。“汪汪”叫两声,尾巴摇晃着,跳起来咬我的胳臂,左转一圈,右绕半圈,前后拥着,一溜儿地奔跑到院子里,“汪汪”的报信去了。

  接着是女儿从门里小跑着出来,甜甜的声音叫爸爸。拉住我的包,小手在里面掏东西,笑嘻嘻的脸蛋红扑扑的。妻子脸色深沉,笤帚疙瘩胳臂上扫着,拍打几下身上的烟灰,怨声怨气唠叨:“你拉回来这都什么煤?!不着,吃饭呢,吃吧你。”转身进屋不再言语。

  租赁的房子没有卫生间。晚上我出去方便,黑仔紧跟着。房东的屋子里有吵闹声。我常常在夜里听到房东家里的吵闹声,多是女人的声音,偶有哭声,再就是怒骂声。后来就有盘子碗儿的破碎声。我带着黑仔从厕所回到院子里,房东女主人挑起帘子出来,端一碗面条怒声怨气说:“往后吃饭自己做,老娘不伺候。”一碗面条倒在院子中央的破碗里,喊黑仔来吃。

  房东是黑仔的主人。黑仔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可以吃到主人的喂食。黑仔只看了看,没吃,围着我转。女房东骂声不绝:“畜牲东西,一样的都是畜牲”。

 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解房东家的战争,想想自己家里也在冷战中,算了吧,还是算了吧。又想,唯有与女儿,与黑仔才可以保持平和相处。此时,女儿和妻子已经熟睡,黑仔是我唯一的伴儿。常常,长长的夜里,杨树下面的石板上,我喝水纳凉,只有黑仔卧在我身边。

  夜半时分,我与黑仔在院子里的石板前纳凉,忽听得房东屋里杯子落地,一阵嘈闹声,接着男人出来,走近我,晃一下大脑袋感叹到:“老弟!老夫子说的好啊,天下,唯女子和小人——难养也”!说着狠狠地踢了黑仔一脚,背着手在院墙的拐角处站了半天,仰天叹一声,唉!大脑袋消失在夜幕中。这天晚上,房东娘子哭了一夜。

  好一阵子过后,起风了,要下雨了。我回到床上躺着,想着心事,彻夜未眠。黑仔躲在院墙的拐角处。天不亮,我打了伞出门,黑仔的身上尽被雨水打湿。和往日一样,一直陪伴着我到桥头,看着我上了车,才悻悻地回去……

  那年的冬天,格外冷。

  大雪封山,交通堵塞,这是我休息的好时机。超市里买了两份吃食。一份给女儿,一份是给黑仔准备的。大地白茫茫一片,院墙的拐角处一个黑点很醒目。今天,它表现很特别,直立着不动。它安静地卧在我身后,我转身看它时,才发现,它的后腿站不起来。

  女儿断断续续地向我描述了几天来院子里发生的事情:房东家天天吵闹,黑仔的后胯骨被大脑袋叔叔打折了,前肢拖着沉重的身体,每天,只在院墙的拐角处,哪儿也去不了。

  在家休息的那段时间里,我天天往超市跑,买来熟肉听着妻子的怒骂声喂它。夜里更冷,北风呼啸着,我把黑仔抱回屋子里来,放在火炉旁取暖。夜半,被妻子一脚踢了出去……

  我要走了,黑儿拖着身子送我到院墙的拐角处。

  从我的家门口到院子的拐角处,有十几步的距离。我走,它就爬,我停,它就立着不动。故意放慢速度,怕它跟不上来。黑仔一点一点匍匐过来,爬到院子的拐角处时,它张开了嘴,气喘吁吁的样子,眼睛里折射的光线暗淡了许多,只盯着我看,不再多爬一步。

  以后的日子里,竟,天天如此。

  我不能看它的眼睛。走出去,返回来,把它抱回到院子里。再走时它仍旧爬着跟上来,一直到院墙的拐角处,前腿立起来,气喘吁吁着看着我,眼角有亮亮水珠。再抱回去,走出来……

  我不能再看它的眼睛。伸手将挎包里红红的装满麻花和牛肉干的塑料袋掏出来,摆放在它两腿中间。它没有去吃,那双黯淡眼睛一直注视着我。电话不断地催促,车队在桥头等我……

  那年的冬天,妻子带着女儿离开了我。

  二十三天后,我的父亲带着重重的遗憾和无限的牵挂,走了。大雪纷飞的雪夜,我们将戎马一生的父亲送回故土,埋葬在冰冷的洞穴里。

  寒风刺骨的夜里,我回到院子里,见不到黑仔的身影,也听不到女儿欢快的笑声,当然,也没有听到妻子的声音。空荡的院子里,雪花幽幽地飘落着。院子的拐角处,那只曾装着牛肉干和麻花的红红的塑料袋,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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